她忽而放下手中的笔和量尺，抬眼看着前人、神色认真，“你以后都不打算去上学吗，这么聪明的脑袋，简直是暴殄天物。”
(资料图)
听闻，田柾国半垂眼睫，在眼睑处扫开一片阴影，遮去些看不清的神情。
看似平常，搭在床褥上的手却不自觉地捏紧成拳，“没有用的。”
“怎么会没用，老师说过知识能改变人的命运——”
朴彩英话至一半，突然噤了声，或许她真的没有办法完全设身处地的理解对方的感觉。
但看向男生的时候，又能明白几分那种不受控的无力感。
他连最基本的生活都保障不了，又怎么顾得上读书的事。
空气安静片刻，男生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：“怎么不开心了。”
他不提还好，一提反倒令朴彩英更难受了，扬起白净的小脸，眼见豆大的泪珠就要将将夺出。
她就是突然心疼他，没有任何其他理由的想哭。
哪怕自己是妈妈一个人带大的，都没觉得苦，但田柾国不一样。
他谁也靠不了。
田柾国哪遇到过这种场景，用手指指背将女生滴落的眼泪抹掉，又滑至指尖。
“想让我去上学？”
朴彩英抽了抽泛红的鼻子，小鸡啄米式点头。
虽然不清楚为什么，但男生实在瞧得有点心软，让了一步道：“我再考虑一下。”
误打误撞要完成老师任务的女生眼泪戛然而止，内心那点小雀跃实在哭不出来了。
两级反转的表情，着实让田柾国哭笑不得，真不清楚她是不是故意的。
怕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，他会反悔，朴彩英急忙掰数着手指，“我每个月都有零花钱，如果不乱花、吃那些贵的餐厅，应该够我们两个人吃了。”
至于学费，她们就读的是公立高中，其实也不算贵。
再不行，就咬咬牙，把之前存的压岁钱拿出来，先借给他。
老师说过，这叫智力投资。
她投的还是个潜力股。
听着，田柾国突然露出抹浅笑，“我上学，你为什么要给我花钱。”
“再者，哪有男生花女生钱的道理。”
“关于上学的事，我会好好考虑的。”
“当你给我补数学的课时费！”
“不用，那么简单的题，还用不着收费。”
“……”
突然当头一棒。
有男生的帮助，朴彩英数学作业较往常完成得快了不少，带回家后便轻手利脚地准备洗漱睡觉。
见自家女儿躺在床上，神采奕奕地刷着手机，朴妈妈疑惑地瞧了眼钟表，这才几点钟？
“彩英，你作业全写完了？”
听女生声音温软地应了一声，又再次同其确认：“数学作业呢，也写完了？”
平时一道大题不都要卡上大半个时辰吗。
“写完了，”怕对方不信，朴彩英随即补充一句，“今天和同学一起做的，他指导我不少，所以写的很快。”
听闻，朴妈妈眉头微挑，现在这么紧张的节骨眼，居然还有人愿意牺牲自己宝贵的时间帮她补数学吗？
“女儿，你得谢谢人家。”
“知道了知道了。”女生翻身压在柔软的床铺上，翘着纤细白皙的小腿望向她，“我给他买点吃的表示感谢，总可以吧。”
“妈妈待会给你转钱，你多给人买点，如果能提高数学成绩就最好了，前提是不能耽误人家的学习。”
“好好好。”朴彩英乐不得的收下转来的红包，这回可算能光明正大的投喂田柾国了。
虽然朴妈妈可能不清楚自己口中的‘TA’是个男生。
紧接着的两天，学校举行了各科的模拟考试，朴彩英便没抽出时间联系田柾国，等到周五晚上被家长接回家，怎么发消息都联络不上人。
连通话记录也是好几个未接。
她又没办法大半夜的偷偷溜出去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在房间打转，还被说了一顿。
“彩英，大半夜的不睡觉干什么呢，脚步声很影响邻居的知不知道。”
她像个耷拉着耳朵的小白兔顿时泄了气，一屁股坐在床上，整完都没怎么睡好。
好在周六只有半天的课，女生几乎是放学铃响起的同时就背起包从老师面前直接冲出教室，
途径的时候，还特意极有礼貌地跟老师解释一下：“抱歉老师，我有事先走了，老师再见。”
随后扬长而去。
讲台上的男人不解地推了推脸上的镜框，念叨着也不知这孩子是遇上什么事，平时不慌不忙，今天却跑得跟踩了风火轮似的。
包里的东西被晃得叮当作响，却丝毫没影响女生跑步的速度，一个箭步就跑上单元楼的台阶，随后见一名高壮的男子靠坐在田柾国的家门口，
腿直直伸出、横挡在狭窄的走廊里，看起来就一副不好惹的样子。
朴彩英心里一惊，不自觉的放缓脚步、下一秒同面露狠色的男人对上视线。
她转身要离开，男人却饶有意思地站起身，轻而易举地拽住她背后偌大的书包将人拽回原地。
“小姑娘，你是哪家的。”
“我在这陆陆续续蹲了将近一年，除了两三天前的那次，怎么没见过你了。”
“你松手。”
对方话说的渗人又流里流气，有些吓到小姑娘了，作势就要挣扎，小臂反而被他握住、根本挣脱不开。
女生的嗓音带着颤意，过于悬殊的力量令身子不住的抖。
原本紧闭着门突然打开，有颀长的身影和光影一同从缝隙间露出。
男生穿着一身黑衣，英隽的脸面色冷淡，漆黑的眼睛、眼底尽是掩藏不住的阴鸷，手里拿着一把匕首，在手上钻了一圈又落入掌心。
“放开她。”
见田柾国手里的东西，男人不屑地嗤笑出声，自然不肯松开：“断电停水都逼不出来你，现在为了个小姑娘学会吓唬人了？”
“毛孩没长全，装什么爷们。”
他偏过脑袋淬了一口，根本没把对方当回事，甚至故意激怒他玩，握着朴彩英的手下滑至手腕，露出那一道深深的红色指印。
“既然你不肯还钱，人我就勉强带走了。”
男生眼底的黑愈发浓郁，如深不见底的深海般平静、又藏有汹涌的暗潮，声音冷到极致：“你放开她，我今天就饶了你。”
对方的笑声传遍了整个楼道，像听见什么搞笑的事情，笑累了缓口气继续：“你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。”
“既然不还钱，这白嫩的小姑娘我就——”
男人话还没说完，田柾国握着匕首的手青筋暴起，再一秒就已经抬起了手臂。
刀尖直直地朝其心脏的位置扎去！
有一瞬被男生的疯批模样吓到，男人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，直接摔坐在地，这才勉强避开攻击。
只是肩膀避不可免地划出一大道长痕，数秒便将衣服染红。
挣脱了束缚的朴彩英这才缓回神，瞧见田柾国面无波澜地再次抬手，紧忙飞扑上去环住男生瘦劲的腰肢，“够了，拜托了。”
要不是对方刚才犯怂腿软，那一刀下去，真会闹出人命的！